电动汽车市场：比亚迪如何成为特斯拉最大竞争对手

10月5日消息，几年前，比亚迪的创始人王传福还在担心公司可能无法生存下去。但如今，他们紧随特斯拉的步伐，成为全球最大的电动汽车销售商。

比亚迪第三季度纯电动汽车销量为431603辆，略低于特斯拉的435059辆。到年底，预计比亚迪的电动汽车销量将达到180万辆左右，与特斯拉持平。特斯拉今年设定了同样的销售目标，高于2022年的131万辆。

比亚迪创立于1995年，最初是一家电池制造商。然而，在过去几年里，他们在纯电动汽车领域崛起。此外，公司还销售油电混合动力汽车，计划今年销售360万辆汽车。这可能使他们进入全球销量前十的汽车制造商行列。比亚迪已经超越大众，成为中国最畅销的汽车品牌，并致力于成为汽车出口巨头。

这些成就证明了两位高管的雄心壮志。创始人王传福现年57岁，出生在一个稻农家庭，从小成为孤儿，后来成为一名电池工程师。他的长期合作伙伴、比亚迪执行副总裁李柯曾向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推销这样一个理念：一家默默无闻的中国公司可以成长为全球汽车巨头。

将明年出口量提高一倍，有望达到40万辆

王传福多年来一直致力于降低成本，现在他还是乘经济舱，自己推行李箱出行。低调的李柯则主要负责比亚迪的海外业务和销售，并参与了多项帮助比亚迪声名大噪的重要交易谈判。熟悉这两位高管的人称他们为“内部先生”和“外部女士”，王传福专注于产品制造，李柯则专注于商业伙伴关系。比亚迪发言人表示，公司注重团队合作，强调技术开发和系统建设，而非个人。

比亚迪的崛起与许多中国公司以及之前的韩国和日本公司的故事如出一辙。比亚迪最初是丰田产品的仿制者，后来在成本控制方面取得了巨大进步，以至于当时的丰田首席执行官丰田章男亲自访问比亚迪取经。中国政府提供了大量补贴，不仅政府机构购买比亚迪汽车，还通过为购车者提供补贴来刺激电动汽车市场的发展。

最近，比亚迪大举进军欧洲和东南亚市场，通过出口成本竞争力强的国产电动汽车取得了进展。比亚迪的目标是明年将出口销量提高一倍左右，达到40万辆。除了中国市场，比亚迪已成为澳大利亚、瑞典、泰国和以色列等市场的顶级电动汽车销售商。

在上个月的慕尼黑车展上，竞争对手的高管纷纷参观了比亚迪的展台，与会者甚至提前几天预订了试驾比亚迪汽车的时间。比亚迪的主要出口车型Atto 3在欧洲市场的售价约为4万美元，被视为一款“平价高端”车型。

随着比亚迪将重点转向出口，美国和欧洲的政策制定者对比亚迪和其他来自中国的低成本竞争感到担忧，他们正在努力发展本国的汽车产业。欧洲汽车制造商越来越直言不讳地将比亚迪和中国汽车制造商视为潜在威胁，欧盟正在调查中国汽车制造商是否从政府补贴中获得了不公平的优势。

在北美，比亚迪已成为最大的电动巴士和电动卡车制造商之一。由于可能面临监管机构和美国竞争对手的反对，比亚迪将这两个领域视为比乘用车更容易进入的细分市场。

对比亚迪来说，向国际市场扩张至关重要，因为乘用车总体销量已从2017年的高点下滑，同时国内竞争也在加剧。

将生产过程分解，利用人力代替昂贵机器

王传福，1966年生于安徽省。父母去世后，由哥哥姐姐抚养成人。1983年，他考入中南大学，主修物理化学，后来进入北京有色金属研究院从事电池研究。据知情人士称，王传福于1995年创立比亚迪，开始生产用于手机和其他设备的小型电池，最初是模仿日本三洋和索尼等领军企业的产品。

王传福在采访中表示，当时他想到"BYD"这个字母组合时，并没有具体含义。如今，该公司称比亚迪代表着“打造你的梦想（Build Your Dreams）”，尽管高管们说，早年王传福曾经开玩笑说，比亚迪真正代表的意思是“带来你的美元（Bring Your Dollars）”。

在深圳，王传福向一个富有的表亲借了30万美元，雇佣了1000多名工人，并将电池生产分解为数百个步骤，即使是只受过很少培训的工人也能够在没有昂贵设备的情况下完成。哈佛商学院的一项案例研究显示，从电池上取下一块胶带需要两名比亚迪员工，一人负责撕开一角，另一人负责撕掉整块胶带。这样做的目的是加快速度，避免使用昂贵的机器。

李柯是中国一所顶尖大学的统计学家，1996年加入比亚迪。尽管她的英语只是初级水平，但王传福还是派她去欧洲和美国寻找对中国电池感兴趣的手机公司，因为国产电池比日本主要供应商的电池更便宜。李柯明确表示，比亚迪将努力满足客户的定价和时间要求。一位比亚迪高管说，一位客户和比亚迪的人开玩笑说，李柯学会的第一个英语短语肯定是"我们能做到"。

摩托罗拉前高管迈克尔·奥斯汀(michael Austin)说，上世纪90年代末，李柯突然出现在他亚特兰大的办公室，要求与公司的采购团队会面。奥斯汀对比亚迪依靠工人而不是机器进行生产感到吃惊，并担心可能存在质量问题。李柯通过解释公司如何实施生产流程来剔除缺陷，成功地说服了他。奥斯汀称：“她的气势惊人，非常有说服力，她成功了！”后来，奥斯汀成为比亚迪美国分公司的高管，工作了十多年。

李柯在2000年和2002年先后与摩托罗拉和诺基亚达成合作协议，将比亚迪列入世界五大充电电池制造商之一。当时手机销量开始爆炸式增长，而比亚迪是成本最低的供应商之一。

闯入造车领域，亲口品尝电解液

2002年，比亚迪在香港上市时，王传福用部分资金买下了一项汽车制造业务。当时，他已经在制造电池，并看到了电池在汽车上的潜力。丰田在上世纪90年代末推出了普锐斯(Prius)，开创了油电混合动力汽车的先河。

比亚迪的第一款汽车是2005年发布的F3燃油汽车，外观几乎与丰田卡罗拉一模一样。外行人看来，两辆车唯一的区别就是徽章。

王传福从不回避他的仿制策略。在采访中，他表示比亚迪从别人的成品中获得灵感，并在汽车中找出有专利的部件并避免使用，复制其他部件。他在2021年接受采访时说：“我们必须向他们学习，然后我们才能站在他们的肩膀上。”

比亚迪发言人后来解释称，比亚迪重视知识产权，尊重同行和市场规则，并没有模仿索尼或三洋。

在汽车行业，王传福复制了他制造电池的方式以降低成本。他避免在自动化方面进行昂贵的投资，雇佣了数千名工人来处理简单的流程。

比亚迪将几乎所有零部件的生产都转移到了内部，从底盘到灯具，最后是半导体芯片。从早年开始，王传福就决心让比亚迪自主生产汽车中最重要、最昂贵的部件，包括电池。

结果，他能够以8000美元的低价出售燃油汽车F3，大约是当时丰田卡罗拉价格的一半。尽管汽车分析师注意到了一些质量问题，比如车窗不能正常上下滚动，但F3在2010年左右还是占据了中国销量排行榜的榜首。

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及其团队是少数注意到比亚迪潜力的美国投资者之一。2008年，时任巴菲特副手的戴维·索科尔(David Sokol)前往深圳考察比亚迪。

李柯向索科尔介绍了比亚迪电池及其多样化产品组合的竞争力，其中包括比亚迪将于当年晚些时候在中国推出的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原型。她还谈到了公司在中国以外扩张的愿景，包括进入美国等市场。

王传福带领访客们参观了他的工厂，并描述了比亚迪的制造和测试过程，其中包括在某些情况下向电池发射弹丸，以测量其防火能力。

据知情人士透露，在参观过程中，为了向索科尔展示比亚迪电池的环保特性，王传福给自己倒了一杯电池电解液，并喝了一小口。这种混合物味道并不好，但比亚迪的想法是表明，比亚迪的电池有解决环境污染问题的潜力，而不是制造更多的环境问题。但美国人拒绝了尝试的提议。

同年9月，伯克希尔哈撒韦通过当时由索科尔执掌的能源部门以2.32亿美元收购了比亚迪10%的股份。索科尔后来离开了伯克希尔。

高效生产混动汽车，吸引丰田CEO上门取经

3个月后，比亚迪推出了全球首款量产的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比通用汽车和丰田推出类似车型的计划要早。

比亚迪表示，他们的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采用了内部设计的电池，这是他们多年来不断完善的手机电池的放大版。

截至2009年底，比亚迪的股价上涨了超过五倍，伯克希尔持有的比亚迪股票价值超过10亿美元。根据当时的福布斯排名，王传福已经成为中国首富。

比亚迪的第一款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只销售给了数量有限的政府机构和企业。第二年，比亚迪开始生产他们的首款纯电动汽车。

中国政府要求国内汽车制造商更加关注电动汽车，并向购买电动汽车的人提供补贴、减税和免除购车手续等。到2010年左右，比亚迪推出的混合动力汽车比当时领先的丰田同类车型便宜得多。

到2018年，比亚迪的成功吸引了时任丰田汽车首席执行官丰田章男亲自来到深圳。在会议之前，王传福告诉同事，他担心丰田章男会提到比亚迪早期汽车与丰田车型相似的问题。然而，与之相反，丰田章男在会议上大部分时间都在向王传福提问，包括他是如何实现如此低成本生产的。

与特斯拉展开价格大战 新电池帮助续命

大约到2020年左右，其他中国电动汽车初创公司纷纷涌入市场。2019年，特斯拉开始交付在上海新工厂生产的汽车，这些车型在中国的售价比以前的特斯拉车型低得多，因为不再需要支付进口关税。2020年上半年，在中国销售的电动汽车中约有五分之一是特斯拉，比一年前的6%高。

比亚迪与特斯拉在价格上展开竞争，比亚迪近年来生产了一系列价格低于特斯拉的高端豪华电动汽车。然而，比亚迪在续航里程方面难以与成本较低的竞争对手竞争。比亚迪生产了一批续航里程更长的汽车，采用了一种更强大的新型电池。然而，在电池起火的早期报告出现后，生产被暂停。

由于新的竞争和国家对电动和混合动力汽车购买补贴的减少，比亚迪的汽车销量在2019年比去年下降了21%，收益下降了近一半。王传福表示，比亚迪的目标是生存下去。

2020年，比亚迪通过新电池技术延续了生命。这种被称为“刀片”的电池是王传福及其工程师团队数年投资实验的成果之一，旨在找到一种更安全、行驶距离更远的电池。

这种长而扁平的电池最大限度地提高了功率输出，在比亚迪汉电动轿车上首次应用。据该公司表示，这款轿车一次充电可以行驶约600公里，售价约为3万美元，比特斯拉Model S便宜约4万美元，但续航里程相当。

到2020年下半年，比亚迪已经无法满足需求，推出了使用刀片电池的新车型。在策略上，比亚迪胜过了本土电动汽车领域的后起之秀蔚来汽车和小鹏汽车，因为它拥有覆盖各种细分市场和价格的汽车组合。

从2020年到2022年，比亚迪的全球销量增长了两倍以上。它是中国最畅销的新能源汽车（包括纯电动汽车和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制造商，而新能源汽车目前占中国新车销量的近三分之一。比亚迪去年停止生产燃油汽车。

比亚迪将商用车视为在更大、更敏感的乘用车领域建立海外业务而不挑战本土制造商的一种方式。据报道，该公司计划未来三年在多个海外市场推出包括电动卡车在内的新型商用车车型，这是其逾200亿美元计划的一部分。

比亚迪的扩张基础是由李柯奠定的。在过去的10年里，在她的指导下，比亚迪与包括美国、英国和日本在内的多个国家运营商签署了供应电动公交车的协议。

在人力成本上，中国工厂的工资在过去10年里上涨了122%，这导致许多制造商到其他地方寻找更廉价的劳动力。比亚迪也进行了调整，减少了对以人为中心的制造方法的依赖。知情人士表示，该公司最近新建的工厂成本更高，自动化水平也更高。

在过去几年里，伯克希尔哈撒韦定期减持比亚迪股份，目前持股约为3.39%。追随巴菲特的投资者表示，至少部分原因是担心投资一家中国公司的地缘政治风险。巴菲特没有回答有关出售股票的问题。

据瑞银(UBS)估计，比亚迪比北美和欧洲传统汽车制造商拥有约25%的成本优势，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其自主生产零部件。瑞银分析师最近拆解了一款比亚迪2022年款车型，发现其中约四分之三的零部件是内部制造的。

比亚迪发言人表示，公司在汽车中投入了大量研究和技术，并且销售证明了客户对其汽车质量的满意程度。

今年8月，王传福在深圳纪念比亚迪生产第500万辆电动汽车的活动上发表讲话，并回顾了比亚迪从一家电池制造商成长为汽车巨头的历程。该公司表示，生产最初100万辆汽车花了13年时间，再生产200万辆花了一年半的时间，而最新200万辆汽车只用了9个月。“中国汽车的时代已经到来，”王传福如是说。